公子怀里一只猫

魔戒ALET,古剑苏越,少年狄芳,阴阳师博晴……墙头无数 【大写的生子狂魔】 微博:公子怀里一只猫

【齐蹇】山中此刻

*喂自己一包糖

山中此刻

苍翠竹木床,曳地清帐绡,药炉边炖着的小米粥泛出浅浅白雾。

屋中人影往来,在煮粥与熬药间游刃有余。

“咳咳,”床中人咳了几声,“你在煮什么?”说话间,支着床沿弓腰就要起来。

齐之侃快步上前扶他坐起,嘴角带笑说:“我看你伤口恢复缓慢,就在小米粥里加了些补气的灵芝红枣。味道是怪了点——”随即在蹇宾不置可否的眼光里摇头笑,“好吧,闻着是够难受的,不过你得多喝。”

一定要喝,没得商量的余地。

蹇宾立时黑了脸,反手推开齐之侃,冷冷地道:“我不喝,倒了。”

金线熠熠,环佩淙泠,一番动作在翻衣拂袖间看来行云流水,姿态高仪。

只是动作太大,又引得他眉峰频蹙。

齐之侃半坐床榻,左臂贴上蹇宾,扬眉说:“那这样,你我各一半。你看,这山中物资不足,小米还是我上月下山买的,红枣灵芝也珍贵,你说倒就倒了,等后日你我饥肠辘辘时便要后悔了。”

蹇宾回视他:“你不会出去寻一点,或者下一趟山?”

齐之侃笑:“我不放心。”

蹇宾抬眸望了他一眼,挑不出什么话茬,便一扬手,请他端来米粥。

齐之侃吹凉米粥,又拿勺子搅了搅,递给蹇宾:“小心烫口。”

蹇宾点点头,一狠心闭了眼飞快吞下大半碗,到后面却再也喝不下去,他揪着心口衣服捶了捶,摆手道:“不喝了。”

齐之侃看他吃得还算干净,便勾起嘴角眉眼弯弯地问:“真的有这么难喝?我以前下厨,炖了萝卜粥喂兔子,也是吃了两口就不吃了。”

蹇宾看向他,既不讽刺也不拍马,只是语调平平地提议:“以后光煮米粥就行,加入其他东西,像是沉淀了一万年的牲口草料。”

齐之侃皱起眉头,像要确认他的话是否实属似的,贴着蹇宾方才用过的碗,轻轻抿了一口。

少年眼中是一派“果然如此”的神情,情真意切地感慨:“真的挺难喝,抱歉,我以后不会放东西了。”

蹇宾哑口无言,从少年的第一个动作开始他便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控制,他素来讨厌与人太过亲近,以前在侯府,即使是下人不小心碰过的碗筷,他都不会再去看一眼。少年张口欲饮时,他是想出口阻止的,但他偏偏愣住了,因为他的内心并未感受到任何波澜,就仿佛一切都该是如此这般自然而然一样。

齐之侃注意到他的眼神,眸光下移,立时明白过来,故意扬碗笑说:“怎么了?还要再来点么?”

蹇宾词穷,拿出几分年长的气势,挑眉说:“那是我喝过的。”

齐之侃点点头:“嗯,我换了个沿。”

蹇宾扶额笑了笑,挥手道:“无事了,我先睡下了,等药好了再叫我。”

齐之侃应了一声,上前扶他躺好,伸手拉好厚重被褥,蹇宾嫌热往外推了推,齐之侃按住他的手:“别乱动,山间岚气重,一不小心就窜进骨头里,你还想伤上加伤吗?”

蹇宾沉默了一会,翻身面向里侧。

齐之侃脚尖在地上拖了几下,一下子想起什么,返身打开衣柜,捧出一床蚕丝织成的羽绡,掀开厚被告诉蹇宾:“几年前别人送我的 ,这应该就不热了。”

柔软的织物一触上脸颊,蹇宾立时翻过了身,捏住羽绡一角,诧异地问:“你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?”随即自嘲一笑:“哦对,你说了,别人送的。你在这山中应该救过不少落魄人,是不是每个都这么殷勤报答?”

齐之侃笑:“你胡乱吃什么醋啊?啊抱歉,一时嘴快。”揣摩着蹇宾越发难看的脸色,齐之侃镇定下来继续道:“是我为村民猎得九尾紫貂,领主赏给他们,他们又转赠与我的。”

蹇宾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,丝毫没有为先前阴阳怪气道歉的模样,他只是拨了拨身上轻软无物的羽绡,眸光淡淡地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齐之侃奇怪地看着他,从头到脚都扫了一遍。

蹇宾面不改色地翻过身去:“好了,你去吧。”

齐之侃撇了撇嘴,转身向外走,临至竹门,忽然传来蹇宾淡淡的语调:“齐……齐之侃是吧?谢谢你。”

齐之侃没有回头,道:“叫我小齐就好。喊名字总觉得很别扭。”

“嗯,小齐……”蹇宾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,齐之侃捕捉到入耳的最后仍是一句“多谢”。

齐之侃心情大好地出门砍柴去了。

隔日

齐之侃一边替蹇宾梳头,一边问他要不要出门。

蹇宾微微惊奇:“我可以出门了?”

齐之侃无奈道:“就是字面意思上的出门。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:“不出山。”

蹇宾兴趣缺缺,摆手道:“你随意。”

绾好发髻,齐之侃小心背起蹇宾,挪着步子问:“我有没有硌疼你?”

“没有,”蹇宾答,顺手摸了摸头上:“头发没梳好。”

齐之侃发笑:“我尽力了啊,你头发太多了。”

蹇宾也不在乎这点小事:“知道了。”

一出屋门,齐之侃的神色仿佛换了一个人。

感受到他的自在与惬意,蹇宾不由问:“你要带我去哪里?”

齐之侃转头望了望四周,弯唇说:“你都躺了好几天了,今日天气不错,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。”

将人带到院中竹凳,展臂扶他坐下,齐之侃给蹇宾倒上一杯温水,解释道:“这林间湿气太重,你又有伤在身,得常晒晒太阳。”

蹇宾道:“我又不会在这里常待,兴许过两日就会有人寻到这里,那时我便要离开了。”

齐之侃低头看他:“这里只有山上猎户才会偶尔落脚,我想旁人应该是,很难找到这里吧。”

蹇宾接过齐之侃双手递来的水:“那等我能走路了你陪我出山林。”

齐之侃道:“没问题。”

蹇宾满意着他的答案,低眉饮水时,听到齐之侃问:“不过我有一个疑惑。”蹇宾抬眸:“什么疑惑?”

齐之侃缓缓道:“你说的长待,是哪个长待?”

“常待就是常待,还分什么……”蹇宾说到一半,不由停了下来,斟酌着看了齐之侃好几眼,终于笑说:“我好像真的有些喜欢上山间的生活了。”

齐之侃说:“这是自然,远离俗世,无纷无扰,谁不喜欢?”

蹇宾笑了笑,将剩下的水饮下。

倏然,日晖渐隐,山林变色。

蹇宾大惊失色:“怎么会这样?!”

齐之侃望了望他的脸,游刃有余地开口道:“日食罢了,难道你害怕?”

蹇宾轻轻吐出一口气,拍上齐之侃的手道:“有你在这里,我不怕。就是,就是从未见过。”

齐之侃似有所感:“是啊,我也是头一次见,我以前只见过月食。”

蹇宾好笑着调笑道:“你胆子还真大。”

齐之侃微笑:“呵,山野之人,胆子自然会大些。”目光温柔地落在蹇宾身上。

听不到后文,蹇宾抬头:“小齐你怎么不说话了?在想什么?”

小齐深吸一口气,说:“我向来就不大相信天象异变,今日之事,我觉得其实也没什么。”

蹇宾脸色陡变,欲发作却觉时机不对,便生生改口说:“我想进去歇息,你扶我进去吧。”

齐之侃用眼神询问他可有任何不适。

蹇宾不愿多说,只是一抬手,架在半空等着齐之侃来扶,强调说:“扶我进去!”

日食之语,戛然而止。

再隔日,天色阴阴欲雨,潮气悄然蔓延。

蹇宾呼唤屋外劈柴烧水的齐之侃:“小齐,小齐。”

齐之侃连声应下,大踏步回到屋中,讶异地问:“怎么了?不舒服?”

蹇宾提着宽袖上下轻嗅,随后一脸嫌弃地别开了脸。他对上齐之侃的眼睛,郑重地道:“小齐,我想洗头。”

“好,”齐之侃抬步出门,半道又折回来,“怎么洗?”

蹇宾扫了扫他:“你想办法。”懒懒躺入榻中,一动未动。

齐之侃叹了一口气,把他从床上搬到床下,蹇宾瞪瞪他,齐之侃讨饶说:“你不起来怎么洗?”

蹇宾慢条斯理:“我躺着只用露出一个脑袋就行。”

“只用露出一个脑袋就行?”齐之侃注意到他耳尖微红,不由漾出笑意,一只手托稳了蹇宾的腰,一只手从他发上掠过,“你还真是省心省力啊。我不想帮你洗了,那你说该怎么办啊?”

“不洗就不洗吧,”蹇宾看了看他,“把我背回去。”

“就不,”齐之侃突然说,“走,洗头去吧。”

蹇宾张了张嘴,咽下一声欲笑的气音,胡乱地应了应。

“别拔我头发!”

“打结了!”

“你轻点梳!”

“是你头发太多了!”

蹇宾捏着一大把落发,瞪着讪讪发笑的齐之侃。

齐之侃为他打上皂角,平静语调中暗藏欣喜:“天气转晴了。”

而后,不知是谁先撞上对方的目光,两人坦荡荡地笑起来。

蹇宾说:“小齐,跟我出山好吗?”

齐之侃一口回绝:“不好。”

蹇宾含笑不语。

待几日,蹇宾侍臣寻到山中竹屋,纷纷拜倒山前,高呼小侯爷万安时,蹇宾轻轻望了齐之侃一眼。

齐之侃打马跟在蜿蜒而下的长龙后,蹇宾从马车中伸出手腕,招手对他笑:“小齐,你怎么跟来了?”

齐之侃微微笑,道:“委委佗佗,如山如河。”

蹇宾回他一个笑:“好。”

【山中  完】

注:委委佗佗,如山如河。——君子偕老

一说美貌,一说德行,小齐口中两者兼而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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